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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信三】送别

无双人设，信之×三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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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与幸村多年友人，三成自然没少从他口中听到有关信之的事情。然而言语总不能完全描述一切，直到真的相见了，三成才发现那些细微的出入和没有幸村说尽的东西：推到眼前的纸面上行行字迹排列得十分齐整，厚厚一沓从开头到结尾甚至没半分涂改，措辞严谨笔划端凝，活似出自偏执狂手笔，明了的昭示了书写者谨慎细致的性格；本人却像是个相当随和的人，举止有礼而又不显得生疏，甚或说，是不讨人厌的亲近。他沿着按着文书一角的指尖看上去，对上了一双澄亮的眼眸，里头倒映着摇曳烛火，像是撒开了一把碎金。

　　虽然被时常人评价为太过刻薄不好相处，但那也是源于眼里容不得沙的个性，面对态度工作都无可挑剔的信之，三成也没有理由嘲讽以对，反而好感不浅。他翻过两页，语气平和地问了几句，信之都条理分明的一一作答，他微微颔首以示明白，专心致志的看了下去。

　　这份公文里牵扯的事情太多，以至于三成看得极慢，等到全都理清了，他才长舒一口气，抬头却发现灯里的油已经快见底了，这才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多久。而信之仍旧端正的跪坐在竹几对面，没有半分露出不耐的样子，直到他从文字中移开目光时才轻声询问：“您已经看完了吗？”

　　三成十分清楚自己一投身公事就忘了其他的毛病，略微有些歉意地低声道：“是，劳烦你等了这么久，很抱歉。”然而还不等他说出道谢与辞别的话，信之就继续说了下去：“不必道歉，这是我的职责——天色已经很晚了，就请暂且在这里休息吧，我已经让人将客房整理好了。”

　　三成一贯讨厌麻烦，无论是别人波及自己还是自己带给别人，眼下他就稍稍蹙起了眉，信之却像猜到答案一样微微欠下身道：“请别拒绝，三成殿。幸村承蒙您关照多时，您要是还客气的话就显得我太失礼了。”束起的白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肩头铺散开，在昏黄烛火中泛出淡淡的暖金色，“假如您之后还有问题又抽不开身的话，就命人传递书信给我吧，随时恭侯。”

　　犹疑了一下，三成点点头，道了声谢，起身随着引路的侍从走出去，只是忽然间光影一阵晃动，引得他下意识地回首而望，看见信之正一手端起桌上的烛台让光线照过来，将他面前的路映得更亮一些，一手半拢住灯盏挡下吹拂过来的夜风以免火焰熄灭，眉眼间笑意清朗。这让三成突然想起古书中的掌故，那些雅士就是以这样的姿态端一盏酒，在城外长亭赠别友人。

　　他眨了眨眼，转回身，走进黑夜里。

　　多年后六条河原黄尘漫卷，刀分明还没来得及斩下，萧瑟秋风里却带着肃杀的铁锈味，三成舔了舔唇，才恍神那是干裂的口子里渗出来的血。这时黑压压人群中似乎有一线白色闪没晃过眼角，他抬眼自刑台上望下去，却什么也没看见，那大概是错觉，却让他想起当初那一点如豆灯火，明灭微光照亮了眼前漆黑一片的黄泉路。

　　此行路远，不劳相送，一别后会无期。